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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克修访谈城市塑造着我们现实命运的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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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塑造着我们现实命运的具体形态

——关于城市诗和城市诗学

谭克修vs许道军

谭克修,年生于湖南隆回古同村,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写诗。曾先后获得首届昌耀诗歌奖、十月诗歌奖,中国年度诗歌奖等。著有诗集《三重奏》,年开始创作诗集《万国城》并发起地方主义诗歌运动。现居长沙。

许道军:您曾说过,谈及诗歌的现代性,首先要搞清楚“现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以及我们跟这个“时代”的关系,其中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如何跟这个时代相处,而这个问题又可以转化为,如何与我们置身其中的城市相处。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论断,提供了一个理解“现代性”的新视角,或者说将“现代性”落到了实处,您能具体阐释一下这个观念吗?

谭克修:使新诗从旧体诗破壳而出的内驱力,是其为应对一个急剧变化的新时代的现代性要求。但时过百年,新诗的现代性并没有取得合法地位。年轻时很西化的九叶派诗人郑敏,晚年写了一篇《世纪末的回顾:汉诗语言变革与中国新诗创作》,完全否定新诗的成就,主张回古诗里去拥抱中国性。持这种观念的诗人不在少数,他们很难对现代性这个外来词汇充分信任,才用了掩耳盗铃一招。以为耳朵塞满那些古诗意象,这个裹挟着工业化、城市化、商品化、信息化、全球化和普世价值呼啸而过的时代就会自行消失,不会再来按响我们隐藏在都市丛林里的门铃。如果诗歌可以脱离于这个时代的宏阔背景,不理会其对社会、历史、政治、文化现实的回应,能够在语言符号体系内部自行封闭运行,诗人确实可以退回到过去任意年份生活。比如去年的北京街头,谈论一下乾隆在乾清宫设的“千叟宴”盛况。至于那一年域外发生的世间破事,如瓦特改良蒸汽机投入使用,美国联邦国会统一了货币,康德在《柏林月刊》发表《答复这个问题:“什么是启蒙运动?”》的发酵,可以去他个娘。这样的诗人,多喜欢把诗歌作为社会的对立物,他们塑造的自我,通常是与时代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形象,比如神汉、自大狂、精神病、现代版的孔乙己等荒腔走板类型。我想,若把这些人群放在现代启蒙运动之前,康德眼里的蒙蔽、无知的人类未成年生存状态班级里,也要属于差等生。

我们所理解的现代性是一种变化的时代意识,涵盖了启蒙运动以来,并持续向未来敞开的所有时代体验。在这全球一体化时代,后殖民时代,纯粹的“中国性”,不受东方影响的“西方性”,已不复存在,一种不断变化的,普遍的时代意识,被无条件地植入了受此感染的所有人群。卡夫卡、艾略特描述过的现代性黑暗,已非他们独特的个人经验,成了所有现代人无法甩掉的命运。现代社会的任何人,不需要一谈到现代性,先自我矮化,认为我们的思想受制于西方模式的管辖。需要考虑的是,为应对时代意识的不断变化,如何给现代性增补新的内涵。这种新的内涵,来路难以预测,还要不断对过去进行否定,这增加了补充工作的难度。工作的有效性,就和我们对时代秘密的理解程度有很大关系。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时代?它一直是一头兀自行走的大象。并没有谁真正见过这头大象的样子。每个人都是瞎子,自顾自地摸索着,各自表达着自己摸到的大象的样子。我想,就算每个人摸的都是大象的某器官,而不是摸的自己,或空气,把所有人的经验全部汇集起来,得出的总体形象,未必就是一头大象,而不是一头长颈鹿。所以,从总体上借助城市学家现成的认识是必要的:21世纪是属于城市的世纪。这说法带有修辞性,但接近于事实。年,我国城镇化率达到56.1%。若加上大量滞留在城市里的农村人口,实际数字要高出不少。据西方经验,城市化率会继续加速,跑到70%之后才会放缓脚步。除了城市人口的支撑,城市的发展也到了新阶段。科学技术的进步,使城市扩张和自我修复能力越来越强,而高技术武器的相互制肘,则使发生不计后果的城市毁灭性战争的乌云已大致散去,这些都在诱使人类在技术理性引领下谱写超级城市神话。同时,得到工具理性改造的人类,应对大城市越来越复杂的分工和合作的能力越来越强,也反过来作用于时代的变化。城市正在通过它集中的最新物质和文化成果,越来越符合我们需求的规划设计意图,在往更宜居的方向演化。

说这些,不是要诗人调高嗓门,像惠特曼赞颂自由的美国精神那样,为我们的城市唱赞歌。况且,城市如何进化,都会问题丛生。按福柯的意见,康德的理性启蒙运动,并不能使人类真正成熟起来,技术对物的影响越来越大,人的自由能力却无根本性增长,今天的人类依然处于未成年状态。而人类对理性的过度推崇,正使他们面临康德预想不到的危机和困境。如新技术在大都市的高度集中和繁荣,也可能把市民往非人性化的方向驱赶,人工智能的发展可能带来新的伦理问题。但这些不是重点,我的重点是要提醒诗人,城市时代的到来已经不可避免。既然我们与城市的相互依赖性都在加强,就需要重新调校一下与城市相处的方式。这种相处方式,体现了我们对不断变化的时代意识的理解程度,也决定了如何给诗歌的现代性增补新的内涵。要说,在诗歌美学的现代性改造方面,如对生命本体意识、语言本体意识的关照,对形式的理解,在诗性意义的生成方式上,当代诗都颇有心得。在处理诗歌与现实世界的关系,对存在的探索,当代诗也显示出了很强的能力。但,问题出在诗人对现实世界本身的认识上,出现了系统性偏差。当社会已从农业时代向城市时代转型,而诗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转变的深刻性,诗歌明显跟不上时代(非流行符号意义上的)的整体节奏。我们看到,新世纪的汉语诗歌景观,依然在以农业意象为主要构图元素。这种系统性偏差,直接影响到当代诗追问人类存在的线索的有效性和合法性,存在的意义也被悬置起来,这从核心精神上制约着当代汉语诗歌的现代性。所以,在回答杨黎相关问题时,我把现代性做了这种转化。或许,任何限定现代性的做法,都有悖于现代精神,损害了现代性概念的无限开放性。之所以大胆把现代性问题做这种具体转向,也是看到了问题的普遍性、迫切性和现实性。

许道军:您在《一份诗会发言》中写道:“要在十三亿人的工业社会/修复当代诗歌与自然的关系/得先把诗人从城市驱离,反正他们/在那里生活窘迫,魂不守舍”。城市居,大不易,诗人们“生活窘迫”似乎可以理解,但为何说他们“魂不守舍”,甚至为了“修复当代诗歌与自然的关系”就要将他们从“城市驱离”?您这是在指涉一种什么样的写作现象?

谭克修: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加速发展,使城市一直处于迅猛扩张之中,给城市带来了各种新问题,这让市民出现何种激烈反应都正常。他们若无意面对现实,一些诗人从时间上返回过去,一些诗人从空间上逃逸到山水田园中去,也是情非得已。从乡土诗的庞大数量来看,同时患上怀乡病的诗人不低于半数。他们或觉得,农村和自然山水,才能治疗在城市带来的伤害。问题是,他们确实在城市里受到过那么多伤害,而农村有那么美好吗?这与现实里的情形不太一样。在我老家古同村,只有老人和小孩,成片被抛荒的土地,还愿意留在村里。中青年人,无论男女,都往城市里跑,以滞留的城市越大越光荣。大城市正成为所有人趋之若鹜之地,实现人生价值的首选地,而不是什么羁绊。中世纪有一种流行说法,城市里四处充满了自由的空气。这是对那些逃跑出来的农奴来说的,用它描述今天从各种偏远地区跑到城里来的人也适用。于是,一个颇为有趣的现象出现了:在十三亿人口拥挤的工业时代,祖国山河的姿色,已迥异于唐诗宋词里寥寥数千万人口的农耕时代,真正的大自然已不复存在,但在诗歌里,那空心村和荒地,还在充当着人们的精神家园。这归功于多年来抒情诗的教育:向往较少被工业化侵略的农村,代表了朴素、善良、纯洁、自由、美好和高尚的心灵;而城市是恶的、丑陋的、冷酷无情的代名词,向往城市意味着你虚荣、浮华、贪图享受、自甘堕落。城市问题和农村问题似乎在相互作为背景,相互教唆,相互作为矛盾激化因子,在当代汉语诗歌美学上,形成了比现实世界更奇怪的城乡二元对立结构。城市成了抒情诗控诉的对象,一些诗人对城市表现出的情感,依然是19世纪中叶波德莱尔似的愤世嫉俗。

当年波德莱尔对巴黎的厌烦情绪,没人会理解成诗人的矫情。19世纪中叶,刚开始发威的资本主义、工业、城市化的力量,使传统的城市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城市统治力量由之前的精英阶层变成了矿山、工厂和铁路。狄更斯在小说《艰难时世》中,把当时的西方工业城市称为“焦炭城”,一个“机器与高耸烟囱的城镇,烟囱不断吐出烟,永远在那儿缠绕,卷着解不开。它里头有条黑色的运河,还有条带恶臭染料味的紫色河,以及一大堆一大推建筑,充满窗户,整天嘎嘎作响又抖动不停,蒸汽机的活塞单调地挺上掉下……”当时的欧洲重镇巴黎的情况是,一边遭遇工业和资本的破坏性冲击,一边被日益尖锐的交通问题所困扰,而各种展会带来的大量外地车辆,加剧了巴黎的拥堵。年,豪斯曼男爵开始巴黎大改建工程,大拆大建了18年,直到波德莱尔死后3年才完成。巴黎那一段混乱和破败的岁月,给波德莱尔这种城市公子哥儿带来的各种不适可以想见,再叠加上他个人命运遭遇的变故,他在年出版的《恶之花》里,对巴黎采取何种敌意,都不足为奇。当然,这是我从必然性角度进行的揣测,也不排除波德莱尔在诗歌里的情绪,纯属诗人的耍性子。但波德莱尔的这种颓废情绪,尤其是反叛精神,成了19世纪末开始,把“城市”作为其自然发源地陆续登场的各种现代主义的基本姿态。当时的各种现代主义流派,虽然主张不一,但工业机器的肆虐、战争、经济大萧条是主要诱因,使他们发现了世界的“非理性”本质,把城市视为带有某种灾难性质的生存之所。

而城市展示给当代人的,主要是其积极一面,可作旁证的是城市对人口的吸附力空前强大。当某一天,城市化水平到达某个峰值,像某些西方大城市一样,开始出现逆城市化现象,人们不再是节假日驱车到城乡结合部的农家乐,或某油菜花田里,用一种城里人居高临下的消费心理表达出对农村的感情、对自然的眷恋,而是确实已厌倦城市生活,更向往环境得以改善的郊区、小城镇或农村,那么,诗歌里出现大面积的怀乡病,会比较正常。这个基本认识,有助于辨识诗人情感的真实性。对城市喜爱也好,爱恨交加也好,孤独也好,茫然失措也好,都正常。但很难想象,那么多惬意地享受着现代城市文明的人,回到诗歌却如此憎恨和厌恶他的城市,只倾心于广大乡村。在他们眼里,城市已成地狱,只有自己是地狱里的无辜者。这让我想起美国电影《生化危机》,城市遍布着恐怖的僵尸,只有诗人是那幸免的人,为人类存活而战。若环境真如此险恶,不如趁时代这头兀自行走的大象,变成城市丛林里的凶悍僵尸,咬断自己的喉管之前,趁早远离它。我觉得,将那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诗人从城市驱离,让他们的肉体和灵魂一起回老家开垦废弃的荒地,才有可能修复当代诗歌与自然的关系。这才有了我的上述戏谑之诗。

当然,我说的是一般情形。少数诗人,对大自然的乡愁并非迷路或矫情,只是被性情驱使。城市里还有并未享受到现代文明带来生活质量的改善,处境困苦的诗人,还有受到城市欺凌的打工诗人,城市之外还有少数真正的农民诗人。他们的写作,对城市或现代文明采取明显的控诉和对抗姿态,也是合适的。只是这类诗作,就算他们自己不陷入煽情俗套,也容易诱使旁人误以为,当代汉语诗歌在处理与社会现实的关系上,还出于某种低俗阶段。何况,确实有不少此类诗歌,由于表现社会现实的意图过于功利,而显得“图样图森破(Tooyoungtosimple)”。一些西方媒体近年来对我们打工诗歌过于热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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