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有神人乘白马,自马盂山浮土河而东,有天女驾青牛车,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配偶,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八部。”
——《辽史·地理志》
前言
契丹,一个横亘于北方中国长达两百年的王朝,如果加上作为它的延续——西辽在中亚的统治,这个王朝在亚洲存在长达年。契丹是这个民族的自称,而辽则是汉文国号。虽然它只控制过中原北部的一小块土地,但是其背后更为辽阔的疆域却阻断了中国本土与西方世界的联系,所以“契丹”成为中世纪的欧亚大陆对中国的代称。时至今日,俄语的中国一词“Kitan”仍旧是“契丹”的音译。
但一个幅员如此辽阔的帝国,在其灭亡之后,迅速从文字、语言乃至民族完全消失在茫茫塞北,仿佛从未曾在历史中出现过一样。随着20世纪上半叶,位于契丹统治核心区域的辽代陵墓被盗掘,这个谜一般的神秘王朝不再仅仅封存于《辽史》中杂乱的文字中。可惜终究因为地处塞外,且时局动荡,重要文物散失域外。最终形成日本学者运用第一手考古材料,中国学者利用传统文献的局面。北京大学已故辽金史家刘浦江称之为“辽金史研究的一个黄金时代”,这一点跟莫高窟藏经洞文物的流散以及敦煌学的产生颇有相似之处。
年10月到11月,我先后两次深入契丹故地,去探访这个消失已久的王朝。除了博物馆里的出土文物,能够印证那个朝代的实物非常有限。散布在长城南北星星点点的古塔以及数量以各位计数的木构建筑,成为指向着那个时代的稀有坐标。
《臂鹰彩绘木俑和牵犬彩绘木俑》(年9月30日)
赤峰,其名源自市区近郊的红色山峰。
今天的市区地处赤峰地区的南缘,北五旗县距此都远在公里以上,却因扼守通往承德、北京的要冲,自清代以来便为古北口外第一繁富之区,从而遥控北部诸旗县。
年国庆,向来不愿意凑热闹的我们,将距离北京多公里的赤峰和辽西地区作为旅行的目的地。
经过多公里的爬升后,我们从承德西郊与这座山城擦肩而过。之后的路,伴随着车辆的减少,隧道却是越来越多。窗外的蓝色路牌时刻提醒我们这里曾经的荒凉:两家、三家、七家……。高速公路东侧的莽莽群山中是辽河的源头;而西侧的河谷就是自内蒙古高原而降的武烈河。武烈河流经避暑山庄,山庄温泉注入河中,在冬天河面也会升起蒸汽,故有“热河”之称——我们此行要经过的承德、赤峰、朝阳,俱是旧热河省辖境。
车过茅荆坝,路分两岔,向西北通向围场县,被称作承围高速;向东北可抵赤峰,属于大广高速承赤高速段。茅荆坝是一处森林公园,山林繁茂,带给我们的印记却是挡风玻璃上密密麻麻的昆虫尸体。
《辽代遗珍》(年9月30日)
下午,进入赤峰城区。将行李放入预订的宾馆后去往赤峰博物馆。相对于赤峰地区波澜壮阔的历史,市区的历史显得过于短暂,除了作为长途旅行舒适的中转站,能够吸引我们的就是这座保存了大量辽代文物的展馆了。
《鸡冠壶》(年9月30日)
造型融入唐代元素的新馆已经开放7年了。进门后感觉很是冷清,那种感觉不单单是人少,而是一种旷野般的肃杀。除了鸡冠壶和一些木器,布展并不吸引人。辽代的造型艺术上承唐代,又兼具北方草原的传统。辽代文物中存世最多的是陶瓷,而鸡冠壶则是最具特色的造型。我蹲在展柜前,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用签字笔迅速把一些鸡冠壶的造型记录在本子上,同时还画了两尊木俑。
一楼的商品部售卖的多是玉器和巴林石——古生物化石、红山玉器和辽代文物是蒙东辽西地区最独特的收藏品。柜台里还有一些装成礼盒的小笤帚,都产自公里以外的巴林左旗——那儿是辽上京的所在地。
晚上,我们在宾馆餐厅吃饭,其中一份菜冠以“总理最爱”的名字,据说总理年视察赤峰时曾经品尝。其实就是白菜炖豆腐,放了一点点肉片和粉条而已。
《村口的槐树》(年10月4日)
赤峰向南是蒙辽省界上的宁城县,那里是真正农牧业的分界线。连接赤峰与宁城的是赤凌一级公路。一路都是低山,不到公里的路,走了接近两个小时。当车子从最后一段山路冲进平原时,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塔的轮廓,那是辽中京遗址的地标——大明塔。
中京建于辽代鼎盛的辽圣宗时期。作为辽五京之一,中京大定府和上京临潢府同在今天赤峰地区辖内。中京遗址位于老哈河北岸的宽阔的冲积平原上,这里原是奚族统治核心——奚王牙帐所在地。在有关唐代东北边疆的文献中,奚和契丹是常常一同出现的民族。公元6年,奚王的居所被指定为中京,这同时标志着奚最终融入契丹国家。中京比上京交通更为便利,从而成为连接草原腹地与汉地之间的纽带。
《红高粱》(年10月2日)
中京规划仿照北宋汴京的制度,由外城、内城和宫城组成,历经辽、金、元,延用至明初废弃——中京遗址内的小塔便是建于金代。遗址区域内许多村落至今保留着相关的地名:南城村、城里村、半截塔村、城门脸村、城后村等等。
都城是个中原的概念,它的出现更多的是为了加强与汉地的交往。而契丹的统治者依旧保持四时捺钵的习俗。所以在后世史家眼中,辽帝国的京城徒有虚名,捺钵地才是真正的行政中心。契丹历代君主,全部都在征伐途中或者捺钵地去世,也从侧面证实了捺钵地的重要性。
《大明塔》(年10月3日)
大明塔是座高达80.22米的八角十三层密檐实心砖塔——正所谓“窗开八面风”,站在塔下有种压倒一切的气势。除此之外,塔身每面的菩萨、肋侍、华盖、飞天以及金刚力士浮雕也是佛教艺术的精品。每年农历四月佛诞日的庙会,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光。
《赤峰的食物》(年10月2日)
镇中心是处环岛,各种商业设施一应俱全。车子顺着环岛向西南开上7华里是半截塔村。村中矗立着半截辽塔,故名。沿着半截塔外的铁旺线再向西南方向开上30多公里,是黑城遗址,那是燕国右北平郡的治所。秦汉相继延续右北平郡的建制,飞将军李广就曾担任右北平郡太守。遗址以西有打虎石村和打虎石水库,后人推测那个著名的射石搏虎的故事便发生于此。
《城头》(年10月4日)
从半截塔村进入中京遗址,登上傍晚的城垣,远眺金代的小塔和辽代的大明塔。小塔的窄路是进出遗址的重要通道,黄昏下,往来的是秋收的农民。天色昏黄,朔风阵阵,红色的高粱密密匝匝地点缀在枯黄的草地间,那种浑朴肃穆透着浓厚的旧都的气质。原本打算第二天离开宁城的我们,居然在这里待了五天。
《半截塔》(年10月3日)
在辽中京的日子,我在遗址各处写生,经停的游客总会过来看上几眼。其中一位60多岁的大妈看得最为仔细。她是锦州人,和家人一起自驾游。年轻时在大连铁路卫校接受培训——那是满铁总部身后一栋灰蓝色建筑。退休这些年,大妈爱上了国画。聊到这些,感情不免近了些。她翻开手机,得意地向我展示她的写生作品。打量着面前这位略有些粗憨的老太太,很难和那些细腻的笔触联系到一起。
出城只五公里便进入建平县境,这才发觉宁城原来紧紧地贴在了蒙辽边界之上。公路与叶天铁路并行穿过横亘在省界上的努鲁尔虎山脉。道路狭窄,沿途小型厂矿众多。出了山,我们不但跨入辽宁地界,也从老哈河流域来到了大凌河流域。据王光老师《辽西古塔寻踪》中记载:中国现存辽代古塔余座,其中辽西就占据了36座。
父亲年轻时曾在兴城当兵,一次拉练去过朝阳,那里留给他的最深印象是居民的着装:“全部是黑衣黑裤,没有别的任何颜色,像一群黑老鸹一样。”如今的朝阳繁华、喧闹,我们住在市中心的酒店,对面居然是一家大连商场分店。作为东北地区最重要的百货商场,大商集团在各地并购了许多老牌的百货商厦。
《朝阳地区出土的重要文物》(年10月5日)
趁着天还未黑,我们先去了酒店附近的南塔。南塔位于新华路南侧的一处僻静广场北侧,建于辽代晚期,是一座十三级密檐式佛塔,存有浓郁的唐风。塔身浮雕早已不存,只留下许多对称的方孔。南塔东侧是朝阳博物馆,正在维修不开放。
取道北大街去了远一些的北塔。沿途有许多冠以博物馆或者艺术馆名号的古玩店。在这方面,朝阳人脑子真是活络。北塔年代要比南塔早上数十年,但是因为它是以北燕至隋唐的建筑为基础建造,同时地宫里出土了佛骨舍利而显得地位崇高。时近傍晚,许多老年人绕塔巡礼。北塔与南塔同在一条轴线上,二者如今被一条名为“慕容街”的文化街市连接,而牌坊的匾额是金庸所题,不免给人留下了许多遐想。
与市区一水之隔的凤凰山自辽代以来便是辽西的佛教圣地。山上的辽代的云接寺塔,是朝阳市除双塔外又一重要地标。
离开朝阳前,我们去了南郊柳城镇的袁台子村。据说是唐代营州柳城故址,如今除了掩埋在地下的壁画墓,地表已无任何遗迹。我和妻子经常往返北京与大连,无论火车还是高速公路,走的都是辽西走廊,这在古代叫做“傍海道”。因为靠临近滨海沙地,北部又有辽泽阻隔,它在宋元以前并非通途大道。在多数时间里,辽西的朝阳才是扼守中原与东北莽原的要冲,营州柳城因此成为东北最重要的城市。唐代边塞诗云:“胡儿十岁能骑马”,安禄山、史思明都是出身于此的番将。
《石窟之一》(年10月6日)
几年前,我在规划辽西旅行时,就曾将义县万佛堂纳入路线,但从未对它抱有过多幻想。所以当我见到近乎“残存版”云冈石窟的万佛堂石窟,还是为东北地区能有这样一座历史悠久而且艺术造诣还说得过去的石窟感到一丝自豪。任何古代遗址或者艺术品,都不能绕开所处时代和地理位置去评判,如果剥离这些语境,那么世界上大多数历史遗存都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这座石窟再次证明:今天看上去闭塞的辽西山地,曾是连接中原北部和东北腹地的重要交通枢纽。
《石刻图案》(年10月6日)
万佛堂建于北魏孝文帝去世的那一年,也就是公元年,为营州刺史元景建造。它分作东西两区,西区算是政府工程,规模较大,并且是由开凿云岗、龙门两大石窟的北魏国师昙曜和尚主持修建,所以信息量比较大;东区是出使契丹的外交人员开凿的私窟,所以规模卑小,石刻几乎无存。
《石窟之二》(年10月6日)
除了数量稀少的石刻,这座石窟更像是一个简陋的郊野公园。一号窟内有“只求如愿不求禅”的假僧人。一色灰麻布制作的对襟短袄、黑裤子、黑皮鞋、头上蓄着青皮。每逢游客出现,他就说:今天是八月初七,释迦摩尼的成道日(成道日应为农历十二月八日),选日子不如碰日子,既然来了就拜一拜吧。言罢,将佛香递给游客。除了他们,还有在此上班的管理员。她们坐在太阳充足的窟外,慵懒地打着电话。这里的口音已经是尾音上挑的锦州方言——义县属于锦州地区,虽是山区,距离渤海已不足公里。
《义县火车站》(年10月7日)
石窟去往义县只要半个多小时。这是座外观非常陈旧的城市,即便是政府机关也不例外,整座城市沉浸在非常浓厚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气息中。
《大雄殿》(年10月7日)
坐落在东街的奉国寺始建于辽开泰九年(年),大雄殿是中国古代建筑中最大的单层木结构建筑,殿内有世界上最古老、最大的泥塑彩色佛像群。与万佛堂的卑小不同,这座大殿在中国古代建筑史中地位非常崇高。
《释迦牟尼》(年10月7日)
大雄殿为五脊单檐庑殿式建筑,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高达21米。外立面被修得过新,并不好看。殿内供奉七尊高大的辽代彩塑佛像,一字排开。造像面部舒朗,像儿童般朗润,这才是大殿的视觉精华。七佛信仰是早期佛教信仰的一个特点,它是指释迦牟尼佛及在其以前出现的六位佛陀。唐宋之后,随着净土宗的流行,七佛信仰逐渐淡化。大雄殿后门内,有倒坐观音像一尊,为明代所塑。寺院内有很多黑松鼠,不怕人。
《懋楼饭店》(年10月7日)
懋楼饭店在奉国寺东侧,它的前身是年开业的国营利民饭店东门部。当时是在一间公厕之上改建而成,所以老百姓私下里称其为“茅楼饭店”,一直到年才由当地皮毛厂厂长取名为“懋楼饭店”。这段历史都被写在店史中,丝毫没有避讳,让人颇有好感。
广胜寺塔位于城市西北角的一处高台上,四周是低矮的平房——义县的平房都是很缓的拱顶,看上去像是一个个暖棚。看管院子的老太太向我们收了五元门票。老太太说话嘎巴溜脆,她告诉我们:和尚不在家,上街去了。他是黑山的,来这里20多年了。做饭不用别人,自己做。弄点白菜、土豆一熬,馒头买现成的,就是一顿饭。这么些年了,我没见过他吃过啥好吃的,出家人真苦哪!
下午,赶回朝阳市,预备第二天取道长深高速回京。住在大凌河边的酒店,从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见南塔、北塔的宝顶。
《晒太阳的老人》(年11月16日)
入冬之后第十天,我乘夜车来到了呼和浩特。距离我们结束中京之行刚刚一个月。
呼和浩特的公交车报站先是蒙语,然后是汉语。蒙语听起来与同属黏着语的韩语非常接近。五塔寺后街被称作“稍麦一条街”,我在著名的德顺源吃沙葱羊肉稍麦,喝小米南瓜粥。里面食客非常多,屋子里很热。邻座老汉却穿着裘皮大衣,手上戴着金镏子。食客们说话都很慢,显得很矜持。看得出,这里也是广东的茶楼一样的社交场所。
呼和浩特作为内蒙古唯一一座历史文化名城,素有“召城”之称。民间也有“七大召,八小召,七十二个免名召”的说法——召就是寺院的意思。
《五塔寺》(年11月16日)
建于清代中期的五塔寺是俗称,它本是清廷赐名的慈灯寺。如今的五塔寺已无僧人驻锡。塔座门楣上方的汉白玉石额刻着“金刚座舍利宝塔”。塔高16.5米,表层为略呈青黄色的砖雕。整体来看,塔身所有装饰都被束缚在建筑框架之内,显得既不饱满,又很拘谨,远不及北京居庸关云台那般张扬磅礴。塔身后的墙面嵌着三块浮雕:从东到西:六道轮回图、须弥山分布图、蒙文天文图,画面繁缛绵密。
五塔寺里的贡品都很讲究:花牛苹果、红橙、大枣、核桃、月饼、草原白酒、金典牛奶和百岁山矿泉水。除此之外,每尊佛像至少有两个大西瓜,这可是在冬季的内蒙呢!至于偏殿里的菩萨、度母则只分到了一只西瓜。
五塔寺原是席力图召的属寺,席力图在蒙语里是“法座”的意思,因与大召寺一街之隔,故被称作小召。大召寺是内蒙古地区最重要的黄教寺院之一,它的庙管会主任通常也会出任自治区佛协会长。大召的香火旺、喇嘛面容有富贵气质,整个寺院更像是一个景区。我喜欢小召更多一些。五塔寺虽更为清净,但在冬季的塞北不免让人感到过于冷清。
《万部华严经塔》(年11月15日)
以塔为地标的辽代遗址多集中在辽朝统治的核心地区,也就是今天内蒙东部到辽宁西部这一区域。作为远离辽代都城的呼和浩特能有这样一座辽塔保存,显得尤为珍贵。
像众多辽塔一样,万部华严经塔的表层也用白垩涂饰,故俗称“白塔”,所以毗邻的国际机场也被命名为白塔机场。
这是一座八角七层楼阁式辽塔,通高55.6米。相对于为数众多的密檐塔,楼阁式塔可拾阶登顶。塔内无灯,三层以下需在黑暗中摸索。年维修塔体时,曾在二层尘土中发现元代“中统元宝交钞”。我们都知道纸币始见两宋时期,但至今未发现实物,所以“中统钞”成为目前保存最早的纸币实物。
辽在与西夏作战时,意识到西部边界的空虚,进而促成西京的设置,辽五京至此形成。万部华严经塔所在的区域就是西京的丰州城。丰州处于辽通往西夏的要冲上,辽、金的西南面招讨司都设在这里,直到元末毁于战火。城南有四五百只羊,牧羊的是一对来自武川的中年夫妇,他们九月份刚来到这里。羊群里,除了蹄甲践踏枯草的沙沙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屁声。
K次列车的终点是东部的通辽市。
内蒙人的方向概念真是强。邻铺女乘客站在过道念叨:“厕所咋还没开呢?”她的丈夫躺在铺上冲她喊:“那头儿!那头儿!西边那个!”
男人口音不明显,女子则是浓郁的赤峰普通话。这两口子很热情,帮我把箱子抬到行李架上,还叮嘱我睡觉时不要头冲着有暖气的一侧,不然容易上火。乘务员换票,我瞄了一眼,他们的目的地是“林东”,那是巴林左旗的县城,而我要去的是比他们早一站的巴林右旗大板镇。我感觉内蒙东部和西部认同感很难像别省那样强烈。东部人去北京要比去呼市方便,语言习俗也有很大差异。
在城市里走了一天,躺下却突然失眠,我只能隔着窗纱看数点繁星。到大板时天还没亮。站台上寒气逼人,天际线上划出一道青灰色,墨蓝色的云横在上头。走到地下通道口,进站的人才上来。有两个背着编织袋子的老汉,黑瘦,头戴毛线帽子,抱着胡琴急匆匆地赶车,或许是外出卖唱讨生活的。
《庆州日出》(年11月18日)
火车站位于大板镇西北角的高地上,我在候车厅独自坐到天亮,然后去了汽车站。这里比火车站热闹得多,座位上都是蒙古族学生,他们在不远处的蒙中读书,正逢大礼拜回家,最远要去西乌旗或者东乌旗,那里距离中蒙边境不到只有几十公里。
我今天的目的地是公里外的白塔子,那里的辽代庆州白塔是我多年来一直梦想的地方。大板去白塔子,分作东西两线。东线取道幸福之路苏木;西线走查干沐沦河谷,山多且高。我选择了东线。8:30,班车缓缓地驶出了车站。车厢里几乎全是学生,孩子们用蒙语聊天,用汉字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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